36年前的高考在七月，仍然是7.8.9三天。是过了预选才可以参加的那种高考，天会比现在更热些，毕竟夏至以后了。 第一场7号上午，仍然是考语文。而我的语文考试要从洗头说起。洗头要用水，当时学校十九中在一个高岗上，经常缺水，虽然有个水塔。同学们每个班级都编个值日表，值日生每天早上经过西边高岗上的操场，到下面的所谓井里（应该叫小水坑吧）抬水，回来每个学生用自己的搪瓷水缸子舀一点水，相互配合倒水洗脸，也可以洗头，在天热的时候我常常去找外面的小水坑洗头。 当时我必须每天洗一到两次头，油性皮肤、头皮屑满天，不洗就痒得钻心，用的是洗衣粉。那时还没有见过洗发水，见洗发膏也是在大学了。记得是洗发膏叫海鸥，蜂花护发素用在头上光滑的很。香蕉也是在大学第一次见的。 考场在唐师，离十九中大约十来里。语文考试是九点开始。但同学们都激动的睡不着，很早起来，六点多准备就绪，学校事先联系了班车。同学们在车前叽叽喳喳，老师说再有半个小时出发，我感觉时间够用，给一个同学交代说到岗上窑厂的水坑里洗个头，记得等着我。这水坑是窑厂取土后形成的，平时无水，当时才下过雨。就这样我到窑厂一分钟洗完头回来时，可不见了车。 我只能自己跑着往唐中方向，准备横渡唐河，这是个去唐师考场的捷径。满身是汗到唐河，发现河水混浊，才下过雨。脱鞋下水，感觉水流湍急，身体不听使唤。遂穿越芦苇荡向南往老桥跑，爬上老桥，一刻也不敢耽搁，火急火燎到桥东头，看到有好多学生，甚是热闹，有个班车停在那里，一问才知道是十九中复习班的，车中途搁浅。我继续跑，到唐师门口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，汗流浃背，口干舌燥，感觉要晕倒了。那时候不到考场也没有一口水喝。 听到喇叭里喊着我的名字……其实还早，还有二十分钟开考。那是1986年，那场语文我考了102分（满分120分），当年我们学校语文从来没有100分以上的。 我是学的理科，数理化没有一门好的，物理、化学、数学分别是50多、60多、70多分。 我的语文老师姓黄，他是另一个应届班的班主任，对我很器重，他后来告诉我，当时他去抄分时，看到数理化就失望了，最后看到了语文和英语，算是心落地了，是语文和英语把我送进了大学。黄老师说，真怕我再复习一年的话会考不上，担心我的身体。 那时我有几个月天天流鼻血，处理方法就是用凉水洗洗，拍拍眉头。还有整天肠炎痢疾，夏天很多时候就在厕所旁边铺上一个麦秸垫子 ，拿个单子过夜，蚊虫陪伴自不必说。 最担心高考时 ，考试中间肚子有反应需要蹲厕所，那真是分秒必争啊，和战场上与敌人厮杀，抢占有利地形又有什么不同？有时候，就是一分钟一秒钟，决定了人的命运。可这一幕就出现在我考语文的那场。一个监考老师，跟着我去的厕所。平时都是老师上面讲，学生下面听。而那天教室换成了厕所，老师站着，学生蹲着，着实尴尬，但那是纪律，我理解，也遵守。 36年倏忽而逝，青葱不在。考试题没做完，下课铃声就响了的画面，还时常闪现在梦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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